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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影《降临》的观后感

我重读了年初一那天下午我在亲戚家写的稿子。尽管令我感到反胃,但它已经是一篇可以应付寒假作业的文章了,不过凭着良心,我还是从笔记本上撕下了那两张纸,送它们去该去的地方。

我这样懒惰的人,即使喜欢看电影,也缺乏写观后感的主观动机。在初中阶段写的寥寥可数几篇为应付假期作业而写的观后感里,我并没有获得过一丝一毫的成功。那些东西的主旨全部陷入了两个怪圈之中,怪圈的主题分别是“这部电影真是垃圾,喜欢看它的人都是蠢货”和“这部电影是一部杰作,否认这一点的人不仅不学无术还抱有偏见,简直是愚蠢之极”。得到前一种评论的电影,如《变形金刚4》,得到后一种评论的电影,如《刺客聂隐娘》。无论它们是否为优秀电影,抱有偏见的蠢人首先是我,不是吗?

写出那种愚蠢的评论文章,当然毫不费脑力,而且尽可发泄心中的不满。我得承认,我在亲戚家写的文章虽然经过层层掩饰,却依然是充斥着偏见的陷入了后一种怪圈的东西。这大概是被处在亲戚周围的我激起的烦躁情绪所感染的产物吧(真是令人沮丧,很多年了,我还是道行不够,学不会普鲁斯特先生的做法,无法妥当地融入那种场面之中)。已经成为高中生的我,想写的是另一种更理智、更富有思想的文章。所以我今天想说的是,《降临》是一部可看的电影,但它有许多不足之处。

我看过《降临》的原著小说,科幻作家特德·姜的《你一生的故事》。那是非常棒的作品。与特德相比,别的科幻小说家在我眼中都黯然失色了。为这样的杰作改编电影难度挺大,影片逊于原著、出现败笔,都是可以预料的。

影片的主要内容,大概是这样:

女主人公路易丝·班克斯博士的记忆成为非线性的记忆,她不停地回忆起过去与未来纷纷扰扰的事。她没有女儿,可是在记忆中,女儿去世……

她回忆起这一切的源头:被命名为“七肢桶”的外星人乘坐形似贝壳的巨型飞船,到达地球,飞散地降落在各国。作为语言学家的自己接受军方的委托,与物理学家盖雷一起,在其中一个降落在美国的贝壳里透过视镜,与七肢桶进行交流,学习七肢桶的语言的同时,也学会了七肢桶的思维方式,拥有了非线性的记忆,知晓了过去与未来自己经历的事。

七肢桶表示它们来地球的目的是“提供武器”,各个国家的研究机构不肯就七肢桶研究的进展进行合作,认为它们此次前来会挑起战争,决定对贝壳进行攻击。

七肢桶告诉班克斯,此次前来是为了向地球提供帮助;几千年后,地球人也将帮助七肢桶。千钧一发的时刻,女主运用七肢桶的思维方式,知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,于是打通了中国上将商将军的私人电话,阻止了对七肢桶的攻击,并促进了各国研究机构之间的合作。七肢桶任务完成,离开地球。

我更喜欢原著的故事,不过我也知道,为了票房考虑,添加一些劲爆情节是必要的,虽然某些改编情节成为了槽点,还不如不要的好。我认为这部电影有一些毛病,但是有的人的没有看懂电影,认为女主获得预知未来的能力是因为拥有了七肢桶给予的超能力,并对此大加吐槽,实在是令影片冤枉得很。

班克斯在学习七肢桶的过程中学会了七肢桶的思维方式,从而拥有了非线性记忆,知晓了未来自己将经历的事,这是基于萨丕尔—沃尔夫假说而构造的剧情,影片中有明确地提及这一假设,也许是因为描写不足,很多人并不能理解。我认为这是《降临》最重要的基础之一,不理解这个的话,无怪看不懂电影。下面我冒昧地解释一下。

萨丕尔—沃尔夫假设是一个有关于语言与思维的假说。这个假说概括起来也简单,就是所有高层次的思维都依赖于语言,语言决定思维方式。

人类的语言是线性排列的。譬如我在电脑上打这篇文章的时候,需要先打一个字,再打下一个。我不可能同时打好一句话中的所有字,而得有个先后,先写开头后写结尾。

七肢桶的语言却是非线性排列的。它们的句子书写起来不是一个一个挨着排,各自独立,互相有个区分,而是将组成该句的每一个字结合在一起。早在写下第一笔之前,七肢桶便已知道整个句子将如何布局。

七肢桶的语言与人类的语言如此迥然不同,根据“语言决定思维方式”这一点,七肢桶的思维方式也将与人类迥然不同。人类的语言是线性排列的,人类的思维也是线性排列的;而七肢桶的语言是非线性排列的,七肢桶的思维也是非线性排列的。班克斯博士学会了非线性的七肢桶语,等于学会了七肢桶非线性的思维方式。在这种思维方式下,她的记忆也是非线性的,由此,她能看见过去的记忆,也能看见未来的记忆。

于是班克斯在自己的女儿诞生之前,就看完了女儿的一生,知道自己会跟女儿的父亲分手,知道了女儿会夭亡。可是她还是和女儿的父亲结婚,做爱,生下她。为什么呢?

人惯常的思维方式是先有原因,后有结果;有时间的先后顺序,才存在因果关系。但在七肢桶的思维方式中,没有时间的先后顺序,原因与结果是并存的。班克斯所做的一切,即是原因也是结果。她知道未来将要发生什么,但那根本无法改变。在这种思维框架下,你预知了未来,同时丧失了自由意志。试想,在这种思维框架下,谁不会感到悲哀和绝望呢?

但是我们看到,班克斯对待这个注定要夭折的女儿的态度,是那样的温暖。影片中她说:“尽管知道生命旅途的结局,我依然拥抱她,享受她。”萨丕尔—沃尔夫假设固然让人感到乐趣,但是令我领略到小说最大魅力的,却是这虽浸透着淡淡的忧愁却仍饱含着温暖的母爱,这勇敢的、伟大的母爱。特德是一位男作家,他在科幻小说中能描写出这样细腻的母爱、成功地塑造母亲的形象,我认为是超级了不起的。影片在这方面表现有点不足,我觉得十分遗憾。

当然,影片中也有令我感到惊喜的地方。七肢桶的文字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,非常好看;影片中关于七肢桶的飞船“贝壳”的设计也非常棒,人类从飞船下部进入之后,能发现飞船内部是失重的,与七肢桶的文字相照应,没有前后左右的区别,人在管子中可以随便站立。

我的读后感写到这里结束。感觉有点混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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